“张指挥使,天机寺烧成这个样子,我们……我们火丁军,也完了啊!

张指挥使,我求一死!

我李顺现在就求一死!”

他说完这句话,便咳呛起来,其余的火丁军也纷纷朝着张药颓然跪下。

寺中火光冲天,这些人衣衫残破,灰头土脸,跪在伤者和尸体之间,绝望而悲凄,好一副人间炼狱的图景。

张药在马上低头,看向李顺,“如今说不到你死还是不死。

火是从什么地方烧起来的?”

李顺的腿已经被倒塌的木梁砸伤了,浑身都是灼伤,咳呛之后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艰难。

“后面……观音堂……”

张药继续追问:“何时见的明火?”

李顺一连咳了好几声:“酉时,酉时一刻……我们在望火楼上看到了第一道火光……”

李寒舟在旁问道:“寺里死伤呢?”

李顺听完这句话,绝望地跌坐在地上,抹了一把脸,随即痛哭出声。

“今夜刮的是西北风,观音堂后面的精舍也许尚未烧及,但……正殿烧得太厉害了,如今没有一道门能进得了观音堂……里面的死伤……死伤。”

“算了。”

张药没让他再往下说,“你带来的人有多少。”

李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残兵,痛道:“火丁军六十余人,为了救正殿的火,已经有十个人……死在正殿里了,张指挥使,正殿……救不了了……真的救不了!”

张药看向李寒舟,“让人带他去治伤,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之前,火场我来节制,你带人,先从绕到后面去,砍杏林,绝不能让杏林燃起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大风再起,正殿那的火焰像一只被锁住脚的巨鬼张牙舞抓地朝山门扑袭,人面灼烫,众人身下的马也烦躁起来,发出阵阵嘶鸣。

张药勒住透骨龙的缰绳,仰起头看向正殿的殿顶。

李顺说得没错,天机寺的正殿高近十二丈,水依人力,根本泼不上去。

此刻的火势,光靠火丁军的麻搭已经救不了,即便五城兵马司赶到,恐怕也只能和他一起,等着正殿烧光。

正殿烧光以后,观音堂和精舍还会不会有活人,张药不知道,但这也不是张药在意的。

享祭“太牢”

的天机寺,如果一遭被焚尽,查无纵火之人,无论还是民间还是官场,天人感应之说必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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